只有“裸账”才能监督“三公”

近年对三公消费问题的批评日益激烈，而一些地方也在尝试通过制度安排让它降温，不过效果总让外界疑虑。日前温州通过《落实公务接待“三严四禁”规定实施细则》，其明确温州市公务人员工作餐标准“每人每餐不超过60元”引发热议。这个标准据称是根据当地 物价 水平估算，比如一家普通中餐馆吃一顿饭，人均消费约50元。

《 第一财经日报 》记者在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网站上，只查到1995年《关于调整工作餐等开支标准的通知》，其中规定工作餐的标准为午、晚餐每人每餐15元。17年前的标准现在看显然落伍，但也并未废除。记者注意到，1995年北京的职工年平均工资为8144元，每餐15元的标准相当于月工资的2.2%，如果按照同样比例，2011年北京的职工年平均工资56061元，则每餐标准可达102元。

关键在落实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温州的人均每餐不超过60元似乎并不算高。但参照财政部2006年《中央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差旅费管理办法》，处级乃至副部级官员的伙食标准也只是每人每天50元。若是一天两餐，标准不超过25元。

公众更介意的其实是公务宴请，而非工作餐。而恰是宴请这一块，监督最难，浪费最多，而约束最少。记者采访的多位官方人士都坦言，在目前的应酬背景下，不可能按照60元的标准行事，即便规定不准点鱼翅等名贵食材，也总有漏洞可钻。温岭市委民主恳谈工作办公室主任陈奕敏认为，其实标准的高与低意义并不大，关键是这样的标准能否落实。

陈奕敏告诉本报记者，虽然地方的标准一般是不能超过中央标准，但是，“较低的标准已不符合实际，与其设定又完全不能执行，还不如突破它。”他担心的是如何监督这个标准，年末是否向社会公布一年的公务接待报告？

在三公领域做得最彻底的，全国来看，只有四川省巴中市巴州区白庙乡，本报记者在其官网上轻易查到近年逐月的招待费以及各种开支的清单。这个6月，白庙乡一共有3次招待开支，两次是上级来客，一次是商家来乡，总费用680元，经办人、证明人、审批人、安排人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不过，这样的“裸账”，即使在乡镇一级预算公开做得较彻底的温岭也学不来。尽管，22个公开2011年“三公”经费的县级政府部门中，就有温岭，而它在参与式预算领域，也走在全国最前列，但在涉及三公的消费中，基本上只通报总数，外界很难从中获得可以监督的信息，比如多少人吃，吃了多少次，吃的标准如何。

难以复制的“裸账”

陈奕敏曾接待白庙乡负责人到温岭考察，了解到他们在这方面的决心，缘于白庙乡的书记和镇长一年可签单动用的资金不过8000元。因为白庙乡一年的可支配的收入不过一二百万元，而且主要是转移支付，所以“裸”也不怕。“全都拿来吃喝也就这点，好点的茅台，恐怕一瓶都不够。”而温岭的乡镇财政收入上亿元，一年招待费少说也有上百万元，这样列表公开几无可能。所以，“乡情”差异使得迄今为止白庙乡的“全裸”仍属“独一无二”。

当然，推动包括接待费在内的财务信息公开，除了少部分地方政府已有先行一步魄力，也符合中央政府努力的方向和民意。数日前，国务院公布《机关事务管理条例》，规定10月1日起，县级以上政府需将“三公”经费纳入预算管理，并定期公布。这个发起于去年3月国务院推动中央各部门公开 “三公”经费的新政，也正被外界拭目以待。

在幕后默默推动温岭和白庙乡等地进行改革的世界与中国研究所，也注意到“三公”经费公开面临的问题。该所研究员孟元新就直言，与中央政府相比，地方政府明显滞后，而且态度相对消极。此外，还存在汇总数据与部门数据的差距、公布数据的标准、公布部门的标准以及发布渠道都不一致等问题。

此外，部分地方政府公开的信息只有大数，也就是说，按照政府预算收支科目的顺序为类、款、项、目，大部分只公开到“类”或“款”。为此，孟元新建议，应该公开到 “目”的层次，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看得明白，否则公开徒具形式，没有实质意义。虽然在县一级或者更上一级政府可能会因为招待活动太多而难以细化。但是他认为，至少在全国乡镇政府层级，公务接待完全可以按照白庙乡的公开程度标准，在政府官网上设立专门的“三公”经费支出月度公示专栏。

只有让账册“裸”到这个程度，公众监督才有迹可循。同时，陈奕敏和孟元新都强调，人大机关对于“三公”经费的监督作用，他们认为可按季度由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和预算工委(乡镇直接由人大主席团)召集政府部门相关负责人召开一次为期一天的“三公”经费支出执行专题质询会，继而通过人大反映和部门回应有关对三公问题的民意。“否则，目前在三公领域的所有制度安排，都会有较大的局限性。”